“感谢他挽救了我的孩子”
2006年4月,图书馆VIP党委书记郭传杰收到一封特殊的来信,这是一封学生家长写来的感谢信。信中写道:“我要向您并通过您向二系(物理系)王晓平老师表示感谢,感谢他挽救了我的孩子,使得他能够重新走上正轨,感谢他挽救了我的家庭,使我们一家人又恢复了和谐平静。”
原来,物理系学生小刘因为迷恋网络游戏,导致2005年即将毕业时还差了54个学分。2007年6月,当记者在中国科大见到小刘时,他开朗、乐观,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在校园里主动和老师打招呼。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差点儿无法毕业的学生。原来,通过两年的努力,小刘不仅修完学分顺利毕业,还考上了中国科大的研究生。是什么让他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小刘说:“大二的时候,我开始打起了游戏,成绩越来越差。2005年因为学分不够没能毕业,也不敢跟家里说。”
这时候,曾经担任小刘班主任的王晓平承担起了让小刘重回正轨的责任。据小刘的母亲介绍,王晓平帮助小刘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两人签字,小刘每月用书面形式向王晓平汇报。这些计划共3项15条,包括何时起床、上课必须坐前排、每天学习的时间等。其中有些问题连王晓平自己都觉得很苛刻,“我要求他每节课必须问老师一个问题。”但小刘自己觉得:“我确实有很多问题不懂,这些问题不问就忽略了。任课老师都很好。比如刚才我打招呼的郑坚坚老师,有一次下课已经中午12点多了,但是他还是给我讲了半个多小时。我特别感谢他们。”
小刘的母亲在信中写道:“半年来,我的孩子简直变了一个人,由一年前的撒谎说因为学习忙从不给家打电话,寒假在家不与我们说话,到现在尊敬爸爸妈妈,放假回家主动做家务;由过去一说话就是郁闷、烦,到现在精神饱满,关心国家大事,热爱自己的专业。”
像小刘这样因为沉迷网络游戏而荒废学业的大学生在我国大学生中很有代表性。中国科大组织的网络成瘾情况问卷调查结果表明,2003年9月到2007年3月底期间,退学学生有56%是由于网瘾严重;在出现不及格学分的本科生中,网络成瘾导致的比例也最高,达到27%。针对这种情况,学校提出要对“学困生”和沉迷网络游戏的学生实施“爱心工程”和“争夺工程”;很多院系采取了“一盯一”的方式援助“学困生”;举行“职业生涯规划”报告会,帮助学生确立人生目标;2007年中国科大学生工作研讨会主题就是“争夺工程”,共收到103篇学生和老师的研讨文章。
2005年4月,管理学院成立了“预警爱心援助工作站”,只要学生有一门课程亮起红灯,就把这名学生作为援助对象重点帮助。实际工作中,班主任和学生工作负责人多次在半夜从网吧找到学生与其交心谈话,有的班主任连续几个月督促陪伴学生一起上晚自习。
在学生有了电脑以后,精密机械与精密仪器系2003级本科班主任鼓励大家组建了机器人兴趣小组,利用电脑学习新知识。2004年,该班级在中国科大公共安全机器人表演赛中获得最佳创意奖;还获得了“华为杯”科技制作竞赛资助的第一个一年级学生项目——灭火机器人,并在比赛中夺冠。班主任钟小强表示,这种方式不仅能学到知识,还能将一些学生从网络游戏中转移出来,不会因为没事干而去打游戏。
化学物理系的小赵平时是个不打游戏、不看小说、不谈恋爱的乖学生,然而大一结束时却因为成绩差留级了。小赵说:“高中时就想学法律,但是家长、老师都不赞成。来到科大之后还是想学法律,于是拒绝学习,每天都在逃避现实。班主任跟我谈过,还给我找过家教,都没用。”
2004年,小赵入校的第二年,化学物理系开始实行“本科生导师制”。全系正副教授担任本科生导师,每名导师指导10名左右学生,保证每学期学生和导师之间两次以上的交流。作为一名特殊学生,小赵被系主任陈旸钦点到自己名下。
“他到第三次才喊了我一声‘老师’。”陈旸对当初的会面记忆犹新。小赵说:“当时对什么都很抵触,陈老师找我也不配合。但是后来有一次他联系我家里。那天下午陈老师找我谈话,晚上我妈给我打电话。当时心想,陈老师肯定没说好话,大概说这孩子早点领回家算了。结果陈老师对我妈说,孩子现在有点困难,但是很有潜力,也没有坏习惯,只要思想上转变过来,是很有希望的。我听了之后,觉得陈老师是真的关心我,不然也不需要费这么大力气,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我家电话。第二天我主动去找陈老师,进门之后先道歉,于是陈老师就更加温柔了,我们俩也立刻‘冰释前嫌’。”从那之后,小赵开始整体转变,学习走上了正轨,今年可以顺利毕业。
陈旸说:“由于初等教育和高等教育的脱节,很多学生不适应大学生活,不知道该如何学习。如果大学4年要花两三年来找位置,那大学时间基本就荒废了,所以我们成立导师制,主要是想缩短这个转变的过程。有些学生表现出自暴自弃,这时候要让他们认识到,大学重要的不是专业知识,而是以专业为载体,教会学生思考、分析、解决问题的能力。”
小赵说:“陈老师曾说不管以后什么打算,重要的是做好眼前,这样才能给以后的选择留下余地。这句话是我在科大最大的收获。现在我依然想考研学法律,但是这句话让我有勇气在科大留下来。现在学习也很艰苦,但是我不再觉得这些东西是没用的,而是一种思维训练,以后干什么都有用。”
为十来名本科生当导师会占用很多时间吗?老师们都愿意吗?陈旸觉得这些问题很“奇怪”,他说:“我们系的传统是教学强制、科研自愿。学生工作属于教学,没有理由不做,除非不拿工资。教学其实是良心活儿,花1个小时备课和花5个小时备课可能效果不差特别多,但态度不一样学生是能看出来的。系里的老师也有共识,开会时我说过,我们都是有子女的人,如果你觉得子女碰到这样的做法是幸运的,那你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每个人都是心理委员”
大学生心理问题已成为高校面临的重大问题之一。早在2002年5月,中国科大就成立了心理教育中心,提供教学、活动、科研、测试和咨询等服务。据介绍,大学生心理学成为全校选修人数最多、最受欢迎的课程之一,被评为校级精品课程。中心还编写了心理健康教育系列教材,全国通用教材《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及《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案例》已4次获奖,5版印刷。此外,心理教育中心有近100套专业测试工具,让全校同学可以免费了解自己的个性、职业倾向、智力非智力特征等。
心理教育中心主任孔燕表示,心理教育是一种理念,不是单一的咨询,而是以教育为本、预防为主,希望学生的困惑能在教育的过程中得到释放和解决。心理教育重在让学生成为自我教育的主体,学会心理知识、自助技巧。
心理教育中心目前有6名专职教师,都是国家二级及以上级别的心理咨询师,他们和班级心理委员、学生志愿者、班主任、院系学生工作负责人形成了“双线四级”团队,院系教学干事、班主任、宿舍楼管员都进行过培训,保证能够及时发现和干预学生中可能出现的问题,5年来非常有效,并且获得了家长的认可。心理教育中心教师沈克祥表示:“经常是家长先过来,再带着孩子来。我们有时候也接待家长,教给他们一些心理援助的方法。”
从2005年起,学校在每个班级设立了学生心理委员。经过遴选、培训,由校领导亲自颁发聘书,持证上岗。孔燕表示:“心理委员在班级学生心理工作中起了重要的桥梁作用,他们能够在平时发现同学中的问题,起了预防的作用,很多情况到需要治疗的程度就晚了。”
心理委员晓春是篮球爱好者,于是他借助晚上“打夜球”的机会,邀请一些心情不好的同学一起打球,跟他们聊天。他说:“很多同学有心理问题的表现就是不参加集体活动,不跟大家交流。我们就尽量想办法让他们参与进来,一起打球、参加系足球队、出去郊游,有些同学慢慢就开朗了。他们看的书我虽然不感兴趣也借过来看看,这样他们会觉得跟我有共同语言。”
同晓春类似,心理委员小超主要借助晚上寝室“夜聊”的时间在自然状态下解决同学的心理问题。小超说:“心理委员的主要作用就是朋辈互助,其实大部分同学所谓的心理问题只是一些烦心事,并不严重,心理委员主要是倾听、帮他们分析。”小新是小超的同班同学,刚入校时比较内向,经常一个人在宿舍看书看一天,有时会因为和朋友闹别扭“自己躲在被窝里哭”,同寝室的小超便经常帮他分析问题,开导他。经过一个学期,现在,小新称自己是“半个心理委员”。小超说:“只要大家更多的交流,相互帮助,每个人都是心理委员。”
孔燕说:“心理教育中心的很多志愿者自己受益很大,有些人整体面貌和价值取向都有所改变,同其他同学相比,他们在宽容、理解他人方面好很多。”
在科大心理教育中心网站“微笑在线”上,同学可以匿名发贴,因此也有很多真实的想法,截至2007年3月,网络咨询达到1309人次。依托网络平台,学校研发了大学生心理健康普查系统,为新生进行心理普查,为每一位在校学生建立心理档案。
此外,网站还起了重要预警作用。孔燕说:“并不是有极端事件就说明学校工作做得不好,关键是怎么在预防上多下功夫,及早发现问题。这不是心理中心一个部门可以做到的,现在学校建立起了反应迅速的体系。我每次在网上发现问题给网络中心打求助电话,无论多晚,网络中心从来没有拒绝过,立刻根据我提供的信息查可能的出处,尽可能第一时间找到这个学生。过去,心理问题不能作为缓考、休学的理由。现在只要有我的签名,教务处就可以立即办理手续,这就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压力,消除了压力源。”
科学时报 2007-6-15 陈欢欢